第8话:江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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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光而立，节骨分明的手向她示意。
韩湘漪颔首，将手交给他。
“我想娘娘一定很好奇，我以魔君的身份被历朝历代的帝王尊成王朝的守护者，又何必自己独开红楼。”他带她停在门外，俯瞰正堂里的所有人，“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神明喜欢拯救苍生，而我喜欢看着苍生在混乱里头自相残杀，自食恶果。”
子凛喜欢面对冰冷，只是因为他是魔君吗，湘漪不明白。
“京城中不乏嫖客，多为见色起意者。”她好奇，“我没见这番声色景象何来自相残杀，自食恶果。”
“王妃真的想看？”
湘漪点头，子凛要她先把眼睛闭上。她照做，由他拉着她的手臂慢慢走向屋外。他们停在过道上，围栏前。
子凛一甩手，周遭酒色糜烂之景作以变化。
他停留在她耳畔，轻声：“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礼物，她更有兴趣一看。
韩湘漪慢慢睁开眼睛，她在心中期待的所谓礼物并没有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群枯骨黑魂，她受到惊吓连连向后退。
她因为站不稳差点摔倒，子凛快步上前打算扶着她。
“不要过来！”湘漪尖叫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都说了，我是魔君。”子凛无奈一笑，“你早就知道了，何妨明知故问。”
湘漪惊魂未定，她不敢抬头看子凛，哪怕他的脸蛋十分俊美。刚才一缕缕黑魂萦绕着白骨，就像是嫖客被吸去了魂魄一般。
他也会吸去她的魂魄吗，湘漪不敢确定，“你为何要让我看这些。”
“你不是很想了解我吗。”
“我没有。”她反驳时说的话没有底气，子凛无所谓。反正他已经习惯了被人畏惧的感觉，既然能够送给她想要的所有，那就不怕她对自己产生恐惧。
子凛有点难过，他轻轻挥手把楼下一切恢复正常，“现在一切都恢复到刚才的模样，天色也不早了，王妃早些回府休息罢。”
韩湘漪拔腿就要走，子凛默默凝望她似作逃窜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出口：“湘漪，你停下来。”
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心软会变成他手下的枯骨。
“相信我吧，就这一次。”
她回头，只见他抬起手在她眼前一挥，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
倒下去前，是他背过身的样子。
清风撩开纱帘进入阁内，摇曳了烛火几丝，韩湘漪才得以从梦中醒来。她忘记自己在房里睡了多久，只记得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
该死，她记得她去的是红楼啊。
她捂着额头，百思不得其解，她脑海里的记忆是零碎的，那副俊容从未在她记忆里消失过。湘漪叹气，起身往铜镜处而去。
“王妃娘娘。”门外是淮梦的声音。
“进来吧。”
嘎吱一道长声，淮梦端着清洗的热水盆进来，笑吟吟地走近她:“昨夜娘娘宿醉归府，好在殿下未得归来，也能让婢子有个接应的时间。”
湘漪蹙眉，“你是说，我昨夜出府饮酒去了？”
“是呀娘娘，您昨夜红楼饮酒，还是红楼瑶娘子派人送您回来的。”淮梦笑的更加神秘，“您就放心好了，此事婢子帮您瞒下去，是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湘漪凝望着铜镜而沉默。
好不容易等到淮梦为自己梳妆完毕，韩湘漪打算起身前去用膳时，恰巧听见门外一阵欢呼声。淮梦本以为是哪个小厮在外头放肆，没想到出门查看过后匆匆进来和湘漪回禀。
“娘娘，娘娘，外头是雍王殿下。”
她不以为意，“雍王府有雍王有什么好奇怪的。”
“殿下好像带回来一名女子，”她再道，“看起来不简单呢。”
湘漪闻言放下手里的瓷碗，起身向门外走去。她真是想瞧瞧她名分上的夫君带了哪位女子入门，没想到还未看清，就被一阵蝶影蒙了眼睛。
“娘娘小心——”淮梦急忙挡到她身前，湘漪好不容易看清，身着蓝锦衣袍的雍王负手立在她面前，身着素色烟拢纱衣，发别高髻的女子端端站在他的身旁。
丹凤眼眸轻挑，白色面帘下粉唇轻启，“奴家见过王妃娘娘。”
“你是……寻江柳？”
雍王清了清嗓子，骄傲作答:“她正是本王的江柳姑娘，将来也会是本王的侧妃，以后这王府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了。”
“你是红楼的人？”待蝶影散去，湘漪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可当真是想好，此生就要待在这王府，与他共度？”
雍王一把揽过江柳的肩膀，“那是自然，本王会好好宠爱江柳姑娘，不劳王妃操心。”
上一世可没有寻江柳此人，湘漪静瞧她笑的妩媚，竟然不知该做何话。要是换做上一世，湘漪定是会痛哭大闹，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多出几分难得的舒适。
湘漪舒心一笑，“既然江柳妹妹入了王府，那往后便是殿下的人了。此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来找我便是。”
“本王的纳妃仪式就要由王妃来负责，江柳所住的地方，必须是最好的。”
湘漪没有意见，“既然殿下都吩咐了，王府里最好的地方不过于殿下的君子堂，不如殿下您迁出来，让江柳姑娘住进去。”
寻江柳嫣然一笑，抬手摘下面纱，柔声对湘漪说道:“奴家能否和娘娘一同住在一间屋子，奴家自小便在红楼里和姐姐妹妹们住的习惯了，一个人睡怕会害怕。”
“害怕？”湘漪觉得滑稽，“若是殿下想来找你了，那我岂不是成了你们奔赴的阻碍？且我为王府主母，碍了殿下与喜欢的人亲热，不得体。”
她本以为雍王再纨绔也会懂得保全她身为正妃的体面，没想到雍王对此丝毫不在意，甚至提出要以君子堂和湘漪互换居所的想法。
“滑天下之大稽。”她冷笑，转身欲走，“休想我会选择退让。”
“你敢不听本王的话！”雍王怒目圆睁。
湘漪原地停留片刻，寻江柳静待她的反应，没想到的是她一句话都没有多说，随后提步回到自己的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