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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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我走下御书房前的石阶后,还未走出几步,就晕倒在雪地上。菊香说当时可把在殿内的见深吓得不轻,他顾不上帝王仪态,就算在雪地里踉跄也要把我抱回锦阳殿。

 

所以才会有我在床榻上醒来,见深在外殿议政的事情。

 

我的下体有些酸痛,头有几分眩晕,愣是静置好几分钟后才恢复正常。

 

菊香端着热腾腾的红糖姜母茶过来,我看她眼眶泛红,便问发生何事。

 

她摇摇头,“方才切姜母时手沾了姜汁揉到眼睛里去了。”

 

这么大了还是爱犯糊涂,“那你可得多加小心。”

 

“娘娘你也是,之前摔在雪地里可把我给吓坏了。”她在我身旁蹲下,握紧我的双手,“不止是陛下,就连我也吓得半死。我与娘娘共进退多年,要是娘娘您有什么好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哭笑不得,抬手拂去她的泪水。她现在的模样委屈极了,我于心不忍。“别哭了,你看你好好的妆都要哭花了。我的身体一向都很健康,只是近日思念吉儿,茶水不进的,差点将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在我忙着安慰她的时候,见深不知何时出现在屏风旁。他的脸上挂着笑容,就连声音也比往常放柔了些。“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陛下今日不去御书房了吗?”

 

“陛下这几日都在锦阳殿守着娘娘您,寸步不离。”

 

我想起脚上还有伤的姝荷,“姝荷呢?”

 

“我把她派到内务司去了,让她去接受调教。”他说,“她不适合呆在你的身边。”

 

“你为何不相信她,姝荷若是想要对吉儿动手她有很多机会,不至于对柏氏做出嫁祸一事。”我不平,“反倒是柏氏,吉儿一死和她有直接关系。吉儿都出殡了,也不见她来对臣妾这个失去儿子的母亲做出任何解释。”

 

他不理解我的坚持,只是会将我所有的话都认定为是我的固执。我知道他身为帝王凡事皆要有所考虑,可这考虑也不要他将自己的长子生死置之度外,而对一个出身名门的女子宠爱纵容。

 

“我以为,你与我多年相依为命出来的感情能让你对我的决定不会有丝毫的怀疑,”他的眼里可见失落,“看来你还是没有感受到我对你的爱。”

 

他现在这副可怜模样,像极了多年前他因为害怕被追杀而蜷缩在我怀里问我会不会离开他。

 

德全此时走到内殿里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随即看向我,“我要走了。”

 

“菊香,送陛下出去。”

 

“贞儿......”

 

我不肯多看他一眼,侧身躺下合上了眼睛。从慕吉夭折后我就格外喜欢一个人待着。这样我就可以好好思考,思考事情的真相。

 

 

 

对于万贵妃长子慕吉去世的消息,周太后一时间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悲伤。

 

高兴的是,那万氏失去了筹码;悲伤的是,见深失去了他现在唯一的儿子。一番考虑下来,似乎是高兴更多一些,至少见深后宫里头不缺如花美眷。

 

只要万贵妃没了筹码,那一切对周太后来说都不是大事。

 

更何况万氏已经上了年纪,想要再生一个怕是难得很咯。

 

“太后娘娘为何如此高兴,”柏寒姿服侍在她身侧,见她眉目皆有笑意,便大胆说道,“莫非是这佛祖显了灵,成全太后的愿望。”

 

“就你嘴甜的很,也不知道你的肚子什么时候和你的嘴一样讨哀家欢心。”

 

“臣妾年轻尚在,怀上龙胎只不过是日子问题罢了。”柏寒姿再道,“臣妾安排在昭德宫的眼线回报,说万氏在御书房门外昏厥当天她肚子里面的那一个也跟着没了,而且从此以后不会再有子嗣。”

 

“此话当真?”

 

“眼线是臣妾的亲信,不会有假。更何况还是陛下命人不能在贵妃面前提起的事情,更加可信。”

 

周太后大笑,对她再三嘱咐,一定要让她的亲信看好昭德宫的一举一动,万不可让万贵妃做的任何事情逃脱她的掌控。

 

 

 

从我昏阙醒来的那天开始,我将见深拒之锦阳殿外已有七次。

 

拒绝与他同床共枕,拒绝与他一同用膳,哪怕他请钱太后前来缓解我和他之间的隔阂,我也只是勉强看在钱太后的份上让他能够踏进锦阳殿的门槛。

 

经过多次后,钱太后也疲于应对应对他的请求,只是留下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经过菊香多日的调理,我身体的虚弱有所缓解。

 

为何那日在御书房外摔过一跤后我会如此虚弱,请御医前来把过脉后也只是说我在雪地里受了风寒。可是我总能感觉到,他的神情不太对劲。

 

在我有意无意的试探下,御医依然守口如瓶。看样子除非是我亲自将他的嘴巴撬开,不然他一个字也不会松口。

 

 

直到我翌日前往慈宁宫与那柏氏斗嘴,她气急败坏下才说出让我困扰多日的真相。

 

“妾身听闻贵妃娘娘您常把陛下挡在殿外,妾身常想是何人有如此大的胆子,没想到是一只今后都不会再下蛋的母鸡。”

 

“寒姿,你怎可以如此冒犯。”

 

“姐姐你莫要阻拦我,今日我定让她不痛快。”

 

我冷笑,“那你呢,你还不是进宫多年不得陛下宠爱,每日只能巴望着别人生不下蛋的不孕鸡。”

 

“贵妃娘娘您可真是言重了,妾身啊尚为妙龄,谁有您来的可怜呢?”她啧啧称道,“长子夭折就算了,就连肚子里的也保不住,今后都不能再有身孕,真是可惜的很啊。”

 

“你什么意思?”

 

她掩唇假作惊讶状,像在可怜一桩笑料一样看着我,眼里尽是嘲讽之色。“妾身忘了,就连陛下都想帮贵妃您隐瞒的事情,竟然让妾身说漏嘴了。”

 

“你是说,这件事情就只有我一人被蒙在鼓里?”

 

周太后也跟着吃吃笑出声来,她边笑边示意柏寒姿住口。她们的笑声有如利刃一次又一次地割在我的心上,我缓缓起身,像失了魂一样走出慈宁正殿。

 

王青娥在意我的状况,想要上前来扶住我却被我抬手甩开,“本宫自己会走。”

 

“娘娘,娘娘您等等菊香。”

 

在我迈出正殿门槛的那刻,还未来得及走下石阶,铺天盖地朝我涌来的崩溃将我击倒在地。我是在菊香和王青娥的惊呼声中倒在地上的,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的朦胧起来,随着黑暗陷入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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