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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陪伴王妃回门,雍王向女相写了道折子,递交上去就是宣告自己这两天准备请假,还望女相批复。
女相并没有对此做出回应,则是写信送到老皇帝宫殿里头询问,当今百姓衣不供暖,食不果腹,堂堂雍王竟然还有心思陪王妃回门。
实在荒唐!
老皇帝试着为自己心爱的儿子说上话,可惜女相并不同意。老皇帝只能万般不愿的派人前去韩府告知雍王,让他明日早朝亲自给女相叩头请罪。
当然,他也是如老皇帝要求,在朝臣面前向女相叩头请罪。
女相实在烦闷,反问道:“殿下有这番心思对着本相叩拜,倒不如写出一方良策用来应对问题。而不是在这把自己的头磕破了,再来向本相求饶。”
她说的有道理,其他臣子听的是连连点头。
老皇帝悄悄眨巴自己的眼睛示意雍王起来,雍王瞧女相没有半分意见,便站直身子拍拍衣摆。“对于应对宿州一事,女相倒不如下旨遣安王父子回京。只要他们一回京,京城再派出闲散官员前去即可。”
“你有这番好法子,不早点提出,都用来陪王妃回门了,当真是令本相失望。”她抬手,在群臣间指到户部尚书的身影,“乔尚书,关于召回安王父子一事就由你来安排。”
“臣遵旨。”
湘漪在院子里翘脚乘凉,淮梦带着刚在小厮那头探听来的消息高兴地跑进院子里来,凑在湘漪耳畔汇报。
汇报什么,当然是汇报雍王今日早朝又挨骂的事情,真是有趣的很。
雍王一回来就风风火火地躲进书房,还把在书房里头负责打扫的宫人都给赶了出去。湘漪把扇子挡在脸上,长叹一声,这种事情不论是前世还是在他嫁进王府后,都是见惯不惯了。
暴躁,易怒,玩不起,都是雍王的标签。
残害忠良是他与生俱来的本事,湘漪永远忘不掉他在亲自行刑时脸上隐藏不了的狰狞笑容。一遍又一遍,不断在她的噩梦里重复出现。
湘漪乘凉午休时被噩梦惊醒的那刻,睁开眼睛第一眼所见便是雍王的脸。
他蹲在她的身边,仔细地盯着她的脸看。
“干嘛?”她警惕着询问,她眼神的飘忽不定让雍王更有兴趣,他拿走她手上的团扇,“你还有心情在这里乘凉午休。”
“除非你被处死了,我立马身披麻衣为你哭丧,不然别想被训斥后我会心疼你。”
“本王不管,本王想要夫妻同心。”
湘漪起身,“夫妻同心吗?可以,妾身这就让淮梦下去安排殿下心心念念的花魁进府事宜。”
“韩湘漪,”雍王大怒道,“本王想要你的一点关注就这么难吗?”
雍王渴求她关注的话在她听起来就是无稽之谈,她嘲讽般对他大笑,极尽狰狞的笑容在他看来犹如利刃扎进他的心里。
他突然深情说道:“我喜欢你,湘漪。”
“啊——”湘漪惊醒,手里的团扇随着她的颤动掉在地上。被前世的仇人喜欢上真的是一个比画里的四不像化为真实还要恐怖的噩梦。
她抹去额头汗水,侧耳还能听见王府书房里头传来摔瓷器的声响。她无语,或许等到王府恢复平静的时候要让管家张罗一番新瓷器购买的事情。
雍王虽然时常被女相冠以草包一名,但是在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上,他从来都是第一个敢于实践之人,
比如,迎娶红楼花魁江柳一事,他自提亲成功日便喜不自胜,一连好几天都要和她说起此事。湘漪早闻江柳姑娘风姿绰约,绾一头慵懒斜髻,一身襦裙青衣,曼妙身材引得台下观客连连叫好。
真的如此动人吗,湘漪决定着一袭男装,亲去红楼一探究竟。
“娘娘您莫要前去,”淮梦跟在身后说道,“听说红楼里头妖气重的很。”
“若是红楼有什么鬼怪,那我便化作地藏王菩萨。”
淮梦停在后门前,恭敬道:“天色易黑,娘娘记得早去早回。”
湘漪没有多想,转身便离。
红楼位于京城人流最为湍急处,每到夜色降临时,红楼便是京城里最为繁华的地方。红灯高挂,人流来往不息,湘漪随着人流而上,迈入红楼的迎客门。
迎客门后是美人美酒,香鬓美衫之景,一番酒肉靡靡,倒真像是饕餮食人之景。湘漪轻遮鼻口,欲上红楼最高处,却见一位身着艳红长裙的明艳女子向她走来。
“公子这是来此寻找何人?”她嘴唇娇艳欲滴,似过鲜血,明媚如奈何桥畔彼岸花。湘漪定定瞧她,久久未得言语一句,沉寂过后终是被那满庭喧嚣断了缄默。
她问:“我千里迢迢来此,只为得见江柳姑娘。”
“您说的是寻江柳,”女子掩唇一笑,“江柳啊被金主买了终身,不日就要入人家的府里头享福了。”
“不知她在被带去享福之前,我能否有幸一睹她的芳容。”
“你说想见上一面,那可得问问我们红楼的主人同不同意。”
湘漪再问:“我自幼在这京城中长大,为何不知你这红楼,怕是最近方才出现的吧。”
女子不语,只是大笑,随即翩翩往楼上而去,“韩公子,随奴家前来便是。”
湘漪警惕,她往后退下一步,“我未曾道明自己的姓氏,你怎会知道。”
“公子不必担心,红楼主人知您今夜会来,特地在此等候。”
她领湘漪至一间香阁前,她请湘漪在门外稍等,自己则进入阁内回复。
不一会便见她探出头来,向湘漪说道:“主人有请。”
“你主人叫子凛吗?”
“公子进去便知。”
香阁内红帘将周围衬托的一片暧昧温暖,还隐约有熏人香气传出。红楼是一片享乐之地,嫖客与艺女,酒肉与花香,还有她面前的俊俏男子。
不对,她应该敬称他一声魔君大人。
“王妃娘娘,”他举起瓷杯向我示意,“我已经在此等候你多时。”
“淮梦和你说的?”
他笑,“我自己感应到的。”
子凛挥手,在她身前变幻出一杯热茶,湘漪觉得有趣,“魔君为何不变出酒来?”
“我不会喝酒。”
“当真?”
他颔首,“神明都不爱饮酒,特别是他,就有了我。”
“那你办了红楼又有什么意思。”湘漪将热茶一饮而尽,“酒肉之地,酒香是常有的东西,”
他起身,敛敛他那墨染长袖,向她伸出手。
“王妃,请随我来。”